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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伟大的作品《有话好好说》中，接近结尾，姜文和李保田俩人在饭店里等刘德隆，姜文要剁刘德隆一只手，李保田作为一名老实的高级知识分子，猛劝姜文，说小伙子我理解你。姜文说：“你理解我？我自己都不理解自己，你理解我？我跟你说，我比谁都知道我剁他手不对，该说的我都跟自己说了，但我就是说服不了自己！”
剁手当然是件大事，在网上骂人与之相比就小很多了。但我在一定程度上也觉得很多网暴者是一种“有限度的自毁”——注意，当然也攻击和伤害了别人，但就我日常的观察，网暴者其实也有发泄和自暴自弃的成份。在一定程度上也是“杀死讲道理的自己”。
因此我也觉得“唤醒网暴者的良知”……其实吧……人家清楚着呢，他们不知道这么做不对吗？他们知道。他们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大多状况下可能不在乎，但其实说白了，哪怕是最惨烈的事件，对于他们来说其实……也接近没后果。
我刚转发过之前的一篇报道，就在去年，网爆让一位少女跳楼。我们当时采访了参与网暴的人，一个悲伤的事实是这些人不会觉得跳楼者的处境是自己造成的（又或者刻意说服自己撇清自己的关系而且很成功）。你说要惩罚他们吧，很难证明言论和结果的关联性，你骂他们，他们才不会和你对骂，他们会缩起来积累怨气然后发泄到弱者身上。你敢骂我，我就敢去虐猫。你怎么办？
我之前采访过很多人，深入喷子中的喷子，无论是厕妹还是乐子人，单独交流的时候其实都特友善，就算表达能力不强，但是肯定也很诚恳。就算是对我不满，也基本要么言简意赅要么神隐，绝对不会攻击我（但的确有挂我的）。有时候我甚至提一些冒犯的问题，对方也都不会攻击我。所以说，我觉得，他们不是不知道什么对什么错，而是选择错。俗话讲，“网暴是一种选择”。
如果你看到这儿觉得“是在替网暴者说话吧？” “是在受害者有害论吧？” “你说他们是姜文？是在唤起同情吧？” 那则是不涉及到自暴自弃的另一个问题。即当下大家不再以善意判断别人的发言而是以恶意和怀疑判断别人的发言，这是个更大的问题。换句话说你妈在微信对你说“今儿挺漂亮啊”和你一直看不惯也看不惯你的人在微信上对你说说“你今儿挺漂亮啊”，你的感受会不一样。后者你会觉得他在阴阳你，颅内立刻准备反击。而当前的另一个问题就是大家都把对话的对方当后者。我倒觉得这个更严重但同样也不是在网上就能解决的。
顺便说《有话好好说》真是名篇，张艺谋凭这一部片子就能赢得我毕生的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