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县城开奶茶店的表弟告诉我:这里没有年轻人

大家好,最近热点多,好久没和大家聊聊自己的事儿了,今天就趁着这个机会,和大家讲讲我今年过年回家的一段经历,和大家掏掏心窝子吧。

比比是西安人,爸爸妈妈在西安,但爷爷奶奶堂弟堂妹,都在山西临汾旁的一个小县城,所以大年三十我们是在山西过的。这次回去,给我留下最深刻印象的就是堂弟。

大年三十当天,年夜饭吃完一轮,岳云鹏都退场,但堂弟还没出现。等他到家,安静的坐在饭桌旁,一言不发,累的说不出话来,他比我小半岁,但身上有种中年人的疲惫

可能是半年前刚当爸爸又刚开了家奶茶店,他正是最累的时候,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我等他缓了缓,和他聊了下,为什么今天这么晚?

堂弟告诉我,大年三十和大年初一,是奶茶店生意最好的时候,因为只有过年,这座小城市才会有年轻人。

我这才反应过来,临汾吸县城的血,太原吸临汾的血,北上广又吸太原的血,所有年轻人都在往更大的城市走,县城的消费谁来支撑呢?

堂弟的奶茶我尝过,相当良心,茶和奶和水果都是鲜泡,基本上参考喜茶和茶颜悦色去做的。以我这么多年奶茶吨吨吨的经验,口感可以说是 95% 还原,价格也不贵,18 元上下。

我在奶茶店帮忙扛点东西(把腰闪了)

然而堂弟的生意不温不火,除了县城本身消费力有限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县城年轻人太少了

堂弟还和我讲了一个内幕吧,标题党一点就是:点啥奶茶老板最心疼?

答案是,杨枝甘露。对于我堂弟来说,他店里果茶成本有时候会高到吓人。如果是中式茶,成本没有那么高,茶加冰加奶,可能四五块钱,但果茶就不一样了,之前有疫情封了几波,水果当天就坏掉了。奶茶店,几乎没有什么东西能储存。

水果不仅不易储存,价格还随季节波动,杨枝甘露到最贵的时候,光原料的成本要 11 块,卖 18! 这还不算房租人工水电呢。

一开始选用了脚一样大的🥭,他们原来以为那种芒果大,出肉。后来发现,那个芒果核边上有毛,导致切的时候要避开毛,否则打成泥肯定会影响整杯口感,所以就只能采取 “迪拜式切法”大量果肉只能浪费。

后来改用小台芒,郑州那边的芒果,差不多 3 块到 4 块多一斤,很甜,没毛。这种芒果,加工太费人了 3 到 4 个小芒果才能够做一杯。先要剥,又要把那个果肉刮下来。

我问堂弟,你雇几个人能保本?他说,雇一个就保不了。

用电也是个坑,奶茶店用电的地方很多:蒸汽加温机,冷柜,制冰机,一小时两度电少不了。他们那地方商业用电一块六一度。

相当于每小时三四块钱就在那走着。堂弟刚开店时不知道,所有机器都开着,前半个月光电费走了三四千,这样卖法连电费都覆盖不了。

外卖是个难题,堂弟跟我说,他们现在跟当地的外卖平台合作,抽成是 23 个点,所有的活动,神券啊红包啊这种的,都是商家和平台对半开。比如说你用了 8 块钱红包,就是商家自己出 4 块,平台出 4 块。

堂弟为了降低压力,又想做外卖生意,他给所有喝奶茶的人都送一张名片,说在全城只要点 2 杯奶茶,免费给你送。

小城市的外卖骑手没有那么多,等四五十分钟很正常,堂弟很熟悉当地线路,电驴骑的又好,可以做到在 15-20 分钟内全城配送。堂弟用这种竞争策略,做服务。

我印象很深的是,晚上见到堂弟,斯斯说要不陪你们一起去打奶盖吧。堂弟说不了,店里冷,店里没有空调。

现在想想,可能是他舍不得开。

说到奶盖,那个奶盖也特别难打,店里除了堂弟以外,没有人会打奶盖

堂弟说,奶盖是由奶酪奶油和炼乳三种乳制品一起打的。保持 40 度的温度,用热水去温浴那个盆,然后连续打 40 分钟。奶盖打出来之后,能用两三天,就要再重新打 40 分钟,这仅仅是奶盖。

大年三十那天,堂弟晚上九点多回来,叨了两口饭,在家里躺了半小时,和我聊了一会儿天,又出去打奶盖、削芒果了。

堂弟只比我小半岁,现在每天白天打奶盖,剥芒果,泡茶,送货,骑着小电驴全城配送,家里还有个 7 个月的儿子,真的很不容易。

得亏他有个对奶茶店有热情的媳妇,他俩感情也好,通力合作,否则真的坚持不下来。

说到这,我想起来在回老家之前,见了一趟我的高中同学当时有点被暴击到。

和大家介绍一下,我高中上的高新一中,当时算是个超级中学,我高考那年,清华北大在陕西招两百来个人,然后高新一中和另外一家学校西工大附中,加起来能占 150 个,把全省大部分清华北大都包了。

可想而知,这样的中学家境好的同学不少。不过当年大多深藏不露,我都不知道他们这么有钱,当年一起吃菜夹馍,联机打 PSP 呢哈哈哈哈。

当年的同学,和我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们交流的话题是:哎 5 月份南美怎么样,另外一个朋友说哎,可以可以,你去智利那边,玻利维亚的气候比较好。

我听完:大口喝茶。

高中同学在环游世界,我大年初一就要上逼班。很搞笑,过年期间小助手大部分时间都在休息,我就抓着小鸣坑坑写,斯斯大年初一就坐火车回北京办线下课了。

后来想想,这不叫暴击,只是生活本来的样子。

我们和当年同学的阶级差距,在进学校之前就存在了,大家在一个班,只是一种虚假的平等。

大家在一个班级里坐着时,好像此时我们平等了,但实际上一离开学校,谁跟谁一样? 一个人盖了摩天大楼,一个人上了逼班,这能一样吗,肯定不可能啊。

大家出生时就不一样了。 这件事没有什么可抱怨的,我也是凭着自己的努力,争取了一个一起喝茶的机会,这也是一种进步吧。

每个人都在打自己的奶盖。